刹车失灵那一刻，曹宇眼睁睁看着对向那辆红色保时捷冲向护栏。

"操！"他猛打方向盘，试图避开那辆失控的跑车。

玻璃碎裂声刺耳，金属变形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。他的额头撞上方向盘，一阵眩晕袭来。

当意识慢慢回笼，曹宇发现自己被安全气囊包裹。他挣扎着探出身，想看看对方车里的情况。

红色保时捷驾驶座上，一个女人一动不动。

"喂！你还好吗？"他试图推开变形的车门，手指被锋利的金属划破。

刺眼的阳光下，那张脸忽然清晰可见。

曹宇如遭雷击，浑身发冷。

"小楠？"

不对，不可能是她。小楠已经死了，五年前就死了。

女人缓缓睁开眼睛，看向他，眼神困惑而陌生。

"你是谁？"

他愣住了。这张脸，简直像是从记忆中抠出来的。同样的眉眼，同样的轮廓，甚至连说话时嘴角的微微上扬都一模一样。

"你不认识我？"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。这当然不是小楠，小楠五年前就死了，死在他怀里。

女人皱了皱眉，想要开口，却突然咳出一口血。

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。曹宇手忙脚乱地帮她解开安全带，但女人瞪大了眼睛，惊恐地向后缩去。

"别碰我！"

"你需要帮助，你在流血。"

"我说了，别碰我！"女人声音虚弱却坚决，"我知道你是谁，曹宇。"

他再次愣住。这个陌生女人，长着小楠的脸，却知道他的名字？

救护人员赶来，将两人分别送往医院。在昏迷前，曹宇最后看到的是女人手腕上那个奇特的胎记——一个小小的蝴蝶形状。

小楠也有一模一样的胎记。

三天后，曹宇出院了。轻微脑震荡和几处皮外伤，不算什么大事。红色保时捷的主人伤得更重——多处骨折，内出血，仍在重症监护。

他站在病房外，透过窗户看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。医生说她叫张莉，今年二十九岁，是一名心理学研究员。

"先生，您真的认识病人吗？"护士怀疑地问。

"我..."曹宇犹豫了，"我不确定。"

护士叹了口气："她的伤势很严重，需要有家属签字手术。我们联系不上她的亲人。"

"让我来签吧。"他听见自己这么说。

手术同意书上，他在"与患者关系"一栏犹豫了很久，最终写下"朋友"。

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。曹宇在走廊上踱步，掏出手机第五十次搜索"张莉 心理学"，试图找出这个女人与小楠的联系。但除了一篇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学术论文，他一无所获。

"手术很成功。"医生终于出来，摘下口罩，"不过病人失血过多，还需要观察。"

"她什么时候能醒？"

"这很难说。可能几小时，可能几天。"

曹宇每天都来医院。他像个变态跟踪狂，坐在病床旁，盯着那张酷似小楠的脸。有时他会不自觉地伸手，轻轻触碰她的手腕，那个蝴蝶胎记。

"你到底是谁？"他低声问那个沉睡的女人。

第五天，当他正在翻阅张莉的论文时，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。

"你在看我的文章？"她的声音沙哑，但语调镇定。

曹宇差点把平板摔在地上："你醒了！"

"显而易见。"她试图坐起来，皱了皱眉，"我昏迷了多久？"

"五天。"

她点点头，好像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："你为什么在这里？"

"我...我签了你的手术同意书。"

"为什么？"

"因为你没有亲人在场。"他回避着她的目光，"而且...我们撞车了，我有责任。"

张莉静静地看着他，眼神锐利得不像一个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人："责任？"她重复了这个词，语气中带着嘲讽，"还是好奇？"

"什么意思？"

"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长得像她。"

曹宇的心跳突然加速："你...你知道小楠？"

张莉微微一笑，那笑容让他浑身发冷："不仅知道，我还知道她是怎么死的。"

他猛地站起来，椅子被撞翻在地："你是谁？！"

"我说过了，我是张莉。"她靠在枕头上，疲惫但从容，"而你，曹宇，是我研究的对象。"

曹宇后退一步，感到一阵荒谬："什么研究？"

"创伤后应激障碍与罪恶感的关联性研究。"张莉的语气像在讨论天气，"你是我追踪了两年的样本之一。"

"你在跟踪我？"

"不，是研究。"她纠正道，"我们从不干涉样本的生活。只是...观察。"

曹宇感到一阵恶心："所以车祸是你故意的？你整容成小楠的样子，制造车祸，就为了研究我的反应？"

张莉突然笑了，笑得前仰后合，牵动伤口又咳嗽起来："不，车祸纯属意外。"她喘着气说，"但你的反应太典型了，认为全世界都在围着你转。这正是我的研究假设之一。"

"那你为什么——"

"为什么长得像她？"张莉打断他，"这才是真正有趣的部分。"她伸出手，示意他靠近，"把水递给我，我告诉你答案。"

曹宇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倒了杯水递给她。

张莉小心地喝了一口："我不认识小楠，从未见过她。我长这样是因为...这就是我的样子。"

"胡说！"曹宇怒吼，"连胎记都一模一样？"

"巧合。"她平静地说，"自然界的随机性远超人类想象。更何况..."她停顿了一下，"不是我长得像她，而是她长得像我。"

曹宇感到一阵眩晕，抓住床沿稳住身体："这不可能。"

"有什么不可能的？"张莉歪着头，与小楠如出一辙的习惯性动作让他心痛，"你确定你真的了解小楠吗？那个随你三年，最终在你怀里咽气的女孩？"

"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？"曹宇感到怒火中烧。

"我想说，"张莉直视他的眼睛，"你被骗了，曹宇。小楠接近你，是有目的的。"

"放屁！"他咆哮道，"小楠爱我！"

"啊，爱。"张莉轻声说，好像在品味这个词，"你们男人总是自信满满，认为女人为你们赴汤蹈火是因为爱。"

"你什么都不知道。"

"相反，我知道得比你多得多。"张莉说，"比如，我知道小楠的真名不叫小楠。她叫李楠。我知道她是被派去接近你的。"

曹宇瞪大了眼睛："派去？派去做什么？"

"调查你父亲洗黑钱的证据。"

这句话像一记重拳，击碎了曹宇的防线。他父亲确实因洗钱入狱，但那是在小楠死后两年。没人知道这件事，除了...

"你到底是谁？"他几乎是哀求地问道。

张莉突然显得疲惫："我说了，我是一名心理学研究员。至于我知道的这些事..."她闭上眼睛，"是因为我的双胞胎姐姐，就是你口中的'小楠'，死前给我发了一封邮件。"

世界仿佛在曹宇脚下崩塌。他抓住床栏，指节发白："这...这不可能。"

"我原本以为她是车祸死的，就像官方通报的那样。"张莉继续说，声音越来越冷，"直到我收到那封邮件，里面有你和她的照片，有她的调查记录，还有..."她睁开眼睛，直视曹宇，"她的死亡预告。"

"胡说八道！"曹宇转身就要离开。

"曹宇，"张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，"她在邮件里说，如果她出了意外，一定是你干的。因为她找到了证据，而你发现了。"

曹宇猛地转身，脸色铁青："你在指控我杀了小楠？"

"我只是复述邮件内容。"张莉平静地说，"我本来打算把证据交给警方，但我是个科学家，我需要更多证据。所以我开始研究你，观察你。我想知道，一个谋杀自己女友的人，会有什么样的心理特征。"

"够了！"曹宇大吼，"你疯了！小楠死于车祸，我当时就在车里！我也受了重伤！"

"是的，官方是这么说的。"张莉点头，"可奇怪的是，事故现场的照片里，方向盘上有她的指纹，而副驾驶有你的血迹。换句话说，开车的是她，而你坐在副驾驶。那么问题来了，为什么报告上说你是驾驶员呢？"

曹宇感到血液冻结："你...你怎么会知道这些？"

"啊，终于承认了。"张莉微笑，"你父亲动用关系篡改了事故报告，对吗？但他没料到我姐姐早有准备，把真相发给了我。"

"不，不是你想的那样！"曹宇声音嘶哑，"是小楠要自杀，她故意撞向护栏！我试图阻止她，抢方向盘！"

"因为她发现了你父亲洗钱的证据？"

"不！因为..."曹宇突然泪如雨下，"因为她发现自己怀孕了！她说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，她有任务在身。我求她别这样，但她执意要死！"

张莉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波动："怀孕？"

"对！她说她不能爱上我，她有更重要的事。我气疯了，我们争执，她突然转向，撞向护栏..."

病房里陷入沉默，只有曹宇的啜泣声。

张莉盯着天花板，久久不语。

"所以，"她最终开口，声音异常平静，"你没有杀她。"

"当然没有！我爱她！"曹宇擦去眼泪，"我这五年来每天都在噩梦中醒来，梦见她的脸，梦见她说的最后一句话..."

"她说了什么？"

"她说...'放手吧，我从来就不是真正的我'。"曹宇痛苦地闭上眼睛，"我一直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。"

张莉轻声笑了："这倒是很像她的风格，神神秘秘的。"

曹宇抬头看她："所以你真的是她姐姐？"

"双胞胎姐姐。"张莉点头，"我们从小分开长大。父母离婚，她跟了父亲，我跟了母亲。我直到大学才重新联系上她。"

"所以她接近我，真的是为了调查我父亲？"

"一开始是。"张莉承认，"但后来...谁知道呢？如果她真的怀孕了，也许她确实爱上了你。"

曹宇深吸一口气："那你接近我，是为了查清她的死因？"

"是的。"张莉直截了当地说，"但我没想到会发生车祸，更没想到你会主动送上门来。命运有时候真奇妙，不是吗？"

"所以，现在你满意了？"曹宇苦笑，"你知道真相了，我没有杀她。"

张莉微微摇头："我只知道了你的说辞。谁知道真相是什么？"

"你不相信我？"

"信任是需要时间建立的，曹宇。"她意味深长地说，"况且，你现在不是还有另一个问题要解决吗？"

"什么问题？"

张莉指了指自己的肚子："你想知道我姐姐的孩子去哪儿了吗？如果她真的怀孕了。"

曹宇心脏几乎停跳："什么？"

"只是假设。"张莉耸耸肩，"如果她真的怀孕了，那孩子现在应该四岁多了。"

曹宇猛地站起来："你知道孩子在哪？"

"我不确定有没有孩子。"张莉冷静地说，"但如果有，知道的人可能只有一个。"

"谁？"

"李教授。我姐姐的联络人，也是派她去执行任务的人。"张莉说，"也是我现在的导师。"

曹宇开始焦躁地踱步："我需要见他！"

"不行。"张莉断然拒绝，"至少现在不行。首先，我需要康复。其次，你需要证明自己值得信任。"

"怎么证明？"

张莉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，那笑容让曹宇想起了小楠："帮我彻底调查你父亲的案子。我要知道，李楠是否真的找到了关键证据。"

"我父亲已经认罪了。"

"是啊，认罪换取减刑。"张莉讽刺地说，"但他交代的只是一小部分。我需要知道全部。"

"为什么？这跟小楠的死有什么关系？"

"也许没有，也许有。"张莉若有所思，"事实上，我怀疑李教授隐瞒了一些事情。我姐姐的死，可能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车祸，也不仅仅是因为她怀孕了。"

曹宇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："你觉得是什么？"

"我觉得，"张莉严肃地说，"真相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得多。"

病房门突然被推开，一名护士走了进来。

"探视时间结束了，先生。病人需要休息。"

曹宇点点头，看向张莉："我会再来的。"

"我知道你会。"她平静地说，"毕竟，我们都在寻找真相，不是吗？"

离开医院时，曹宇的手机响了。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：

"查你父亲最后一次见李楠的监控记录。—Z"

当晚，曹宇辗转反侧，无法入眠。他起身，走到书房，从保险箱里取出一个旧笔记本。这是小楠——不，李楠——的笔记本，她死后他一直珍藏着。

他从未仔细翻阅过这个笔记本，因为那太痛苦了。但现在，他必须面对真相。

笔记本里大多是些日常琐事，偶尔也有一些关于他父亲公司的记录。但在最后几页，他发现了一串奇怪的数字，像是某种密码。

正当他思索这串数字的含义时，手机又响了。还是那个陌生号码：

"笔记本有用吗？别费劲了，密码在照片背面。"

曹宇的血液冻结了。她怎么会知道他正在看笔记本？他猛地拉开窗帘，扫视外面的黑暗，但什么也没看见。

他翻出他和小楠的合照，小心地取下相框，果然在照片背面发现了一行小字：

"如果我出事了，密码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和时间，倒着写。"

第一次见面...那是五年前的春天，在一家叫"时光咖啡"的店里，下午三点二十分。

倒着写就是：02:51efaCemiT

他立即打开笔记本电脑，尝试用这个密码解锁小楠留下的加密文件。屏幕上跳出一个文件夹，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。

视频开始播放。画面中，小楠面对镜头，表情严肃。

"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，说明我已经死了。"她的声音让曹宇心痛，"我不知道是谁杀了我，但我有几个怀疑对象。"

曹宇屏住呼吸，聚精会神地听着。

"曹宇，如果是你在看这段视频，那么...对不起。我利用了你，但我真的爱上了你。"小楠的眼中闪着泪光，"我原本的任务是调查你父亲的洗钱网络，但我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。"

她停顿了一下，环顾四周，仿佛在确认没人监视。

"你父亲参与了一个叫'蝴蝶计划'的项目。表面上是基因研究，实际上..."她咽了口唾沫，"他们在做人体实验，试图复制特定的基因序列。我不确定目的是什么，但我偷到了一份参与者名单。"

屏幕上出现一份文件的画面，但太模糊，无法辨认具体内容。

"这份名单上有一个熟悉的名字——张莉。"小楠的声音变得急促，"这是我同卵双胞胎姐姐的名字。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，但我觉得我被盯上了。我需要更多证据，但时间不多了。"

她又停顿了一下，擦去眼泪。

"如果我出事了，不要信任任何人，包括李教授。他可能知道些什么。还有...告诉张莉，保护好自己，特别是她手腕上的胎记。那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胎记。"

视频突然结束了，留下曹宇一个人坐在电脑前，震惊不已。

蝴蝶计划？人体实验？为什么小楠的姐姐张莉会在名单上？还有那个胎记，又有什么特殊意义？

他翻开手机，拨通那个陌生号码。电话响了很久，无人接听。就在他快要挂断时，一个男声接通了电话：

"曹先生，我们一直在等你联系。"声音低沉，带着一丝嘲弄。

"你是谁？"曹宇警觉地问。

"一个朋友。"男人轻笑，"也是李楠的朋友。"

"你知道真相？"

"一部分。"男人回答，"但更多的，需要你自己去发现。"

"为什么是我？我只是个普通人！"

"普通？"男人似乎被逗乐了，"曹先生，你父亲参与的'蝴蝶计划'，第一个成功的基因复制品就是你。"

电话突然断线，留下曹宇目瞪口呆。

基因复制品？他？这怎么可能？

他冲到浴室，盯着镜子里的自己。他看起来很普通，没有任何异常。但当他卷起袖子，手腕内侧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痕迹——那是一个手术疤痕，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儿时摔伤的痕迹。

但如果那不是伤疤，而是某种...印记被移除的痕迹呢？

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：如果他真的是某种基因实验的产物，那么他和小楠之间的相遇真的是巧合吗？她被派去接近他，真的只是为了调查他父亲吗？

还有张莉，她真的是因为小楠的死而调查他，还是另有目的？

曹宇感到头晕目眩，跌坐在地。他不知道该相信谁，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。但有一点很清楚：他必须再见张莉，了解更多真相。

与此同时，在医院的病房里，张莉靠在床上，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小的蝴蝶形状的U盘。她的表情平静，几乎是冷漠的。

"他看到视频了吗？"一个声音从阴影中响起。

张莉抬起头，看向站在窗边的男人："看到了。就像你预料的那样，他会来找我的。"

"很好。"男人走到灯光下，正是电话那头的声音主人，"第一阶段完成。现在，我们需要让他完全信任你。"

"他会的。"张莉自信地说，"男人都一样，尤其是在面对酷似亡者的人时。怀念、愧疚、渴望...这些情绪会让他失去理智。"

"别太自信，张博士。"男人警告道，"曹宇不是普通人。他的基因序列..."

"我知道他的特殊性。"张莉不耐烦地打断，"但归根结底，他还是个人，是个被情感驱动的人。"

"希望如此。"男人走向门口，"别忘了，我们的目的是找到那个孩子。如果李楠真的怀孕了，那个孩子将是'蝴蝶计划'的关键。"

"我会找到的。"张莉轻抚手腕上的蝴蝶胎记，"毕竟，我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。"

男人离开后，张莉拿出手机，发了一条短信给曹宇：

"明天见。带上你找到的所有东西。我们需要谈谈蝴蝶计划。—Z"

她放下手机，闭上眼睛，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。在她的脑海中，一个计划正在成形，一个远比李教授想象的更复杂、更危险的计划。

因为除了她自己，没人知道她手腕上的蝴蝶胎记下隐藏着什么——一个微型芯片，储存着整个"蝴蝶计划"的核心数据。

而这个秘密，将会彻底改变游戏规则。

第二天一早，曹宇带着笔记本和U盘来到医院。当他走进病房时，张莉已经穿戴整齐，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。

"你看起来恢复得不错。"曹宇评论道。

"托你的福。"张莉微笑，"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？"

曹宇警惕地环顾四周："这里安全吗？"

"当然不。"张莉坦率地说，"但我们可以假装在谈论天气。"她举起手机，打开一个应用，"这个能干扰监听设备，但时间有限。快说。"

曹宇深吸一口气，把昨晚的发现和那通诡异的电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。说完后，他紧盯着张莉的反应。

令他惊讶的是，张莉看起来一点也不震惊。

"你早就知道？"他难以置信地问。

"不是全部。"张莉承认，"但我怀疑'蝴蝶计划'与我们有关。毕竟..."她举起手腕，展示那个蝴蝶胎记，"这不像是巧合，对吧？"

"你手腕上的胎记...它有什么特殊意义吗？"

张莉看了看手机上的计时器："我们需要换个地方谈。跟我来。"

她起身，步伐稳健得不像一个刚做完大手术的人。曹宇跟着她穿过走廊，来到医院的花园。在确保四周无人后，张莉停下脚步。

"蝴蝶胎记是'蝴蝶计划'的标记。"她压低声音，"每个参与者都会有这个记号。"

"那我为什么没有？"曹宇展示自己手腕上的疤痕，"我只有这个。"

"因为你是最早期的实验体之一。"张莉直言不讳，"后来的实验体才会有明显的蝴蝶标记。"

"实验体..."曹宇苦笑，"听起来像个怪物。"

"不，是超人。"张莉纠正道，"'蝴蝶计划'的目标是创造具有特殊能力的人。通过基因编辑，使人类获得某些...非自然的特质。"

"什么特质？"

"取决于基因序列。"张莉解释，"有些人获得强化的身体素质，有些则是增强的感知能力。而你..."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，"你的特质是什么，你自己不知道吗？"

曹宇回想着自己的一生。他从小就比同龄人更敏感，常常能感知他人的情绪。这帮助他在商场上所向披靡，轻易看穿对手的心思。但他一直认为那只是天生的敏感，从未想过这可能是某种...特殊能力。

"我不确定。"他诚实地说。

"你能感知情绪，对吧？"张莉似乎早有预料，"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选中你。一个能精准解读他人情绪的人，在商业谈判中几乎无往不利。"

"这...这太荒谬了。"曹宇摇头，"我只是比较敏感而已。"

"是吗？"张莉挑眉，"那我现在的情绪是什么？"

曹宇停顿了一下，仔细观察她："表面上很平静，但内心紧张，还有...愤怒？不，是恐惧。你在害怕什么。"

张莉的嘴角微微上扬："准确。现在你相信了吗？"

曹宇感到一阵晕眩："所以我父亲参与这个计划，是为了...造一个商业天才？"

"一部分原因。"张莉走向一张长椅，示意他跟上，"但更重要的是军事价值。想象一下，一群能读懂敌人情绪的特工，或者拥有超强记忆力的分析师。"

"那你呢？"曹宇坐在她身边，问道，"你的'特质'是什么？"

张莉转过头，与他四目相对："猜猜看。"

曹宇感到一阵寒意。他突然意识到，自从见到张莉以来，他从未真正读懂过她的情绪。即使是现在，盯着她的眼睛，他也只能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水。

"你能屏蔽我的能力。"他恍然大悟，"这就是为什么我无法感知你的真实情绪。"

"聪明。"张莉赞许地点头，"但不完全正确。我的特质比那更复杂。简单说，我能暂时复制接触过的人的特质。"

"什么意思？"

"比如现在，我正在使用你的能力感知情绪。"张莉解释，"而在触碰到你之前，我无法做到这一点。"

曹宇眨了眨眼，消化这个信息："所以你是什么...超能力复制者？"

"差不多。"张莉耸肩，"但能力会随时间衰减，除非我持续接触源头。"

"这太疯狂了。"曹宇摇头，"如果这是真的，为什么要告诉我？"

"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。"张莉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，"我姐姐死了，可能是因为知道了太多。我想知道真相，但我一个人做不到。"

"为什么是我？就因为我曾经爱过你姐姐？"

"不，因为你是少数几个有可能接近核心的人之一。"张莉直视他的眼睛，"你父亲是关键人物，而你有通过他获取信息的渠道。"

"我父亲在狱中。"

"但他的伙伴们不是。"张莉反驳，"那个给你打电话的男人，知道我们的对话。他肯定是内部人员。我们需要找出他是谁。"

曹宇陷入沉思："那个神秘来电者...我怀疑他就是李教授。"

"不可能。"张莉断然否定，"李教授不会这么轻易暴露自己。"

他们的对话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。曹宇掏出手机，屏幕上显示"未知号码"。

"开免提。"张莉低声说。

曹宇接通电话，放在两人之间。

"进展如何，曹先生？"熟悉的男声响起。

"你到底是谁？"曹宇质问。

"这不重要。"男人平静地说，"重要的是，时间不多了。蝴蝶计划的最后阶段即将启动，你们必须在48小时内找到那个孩子。"

张莉突然开口："你想要孩子做什么？"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："张博士，你应该知道那个孩子的价值。第一代与第二代实验体的后代，基因稳定性将达到前所未有的水平。"

"你在撒谎。"张莉冷笑，"如果只是为了基因稳定性，任何实验体的后代都能提供数据。你要的是那个孩子身上的特定基因序列，对吗？"

"聪明。"男人似乎在微笑，"不愧是张博士。没错，那个孩子继承了一个独特的基因变异，可能具备前所未有的能力。"

"什么能力？"曹宇忍不住问。

"思维同步。"男人的声音变得兴奋，"想象一下，一个不需要语言就能直接与他人思维相连的人。这将彻底改变人类交流的方式！"

张莉的表情变得凝重："即使以人体为代价？"

"进步总是需要牺牲。"男人不以为然，"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为了更宏伟的目标而死去。"

"告诉我们孩子在哪。"曹宇强硬地说。

"我也想知道。"男人坦言，"李楠在死前藏起了孩子。我们只知道，她将孩子交给了一个代号为'蝴蝶花园'的安全屋。"

张莉和曹宇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
"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？"张莉警惕地问。

"因为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。"男人解释，"李楠只会信任你们，她可能留下了线索。找到孩子，带他来安全地点，我们可以保证他的安全。"

"凭什么相信你？"曹宇冷笑。

"因为我是这个游戏中唯一能保护你们的人。"男人的语气变得严肃，"李教授已经派人追踪你们了。他不想要保护孩子，他想要...销毁这个变数。"

电话突然挂断，留下一串坐标，闪烁在屏幕上。

"你相信他吗？"曹宇问。

"一半一半。"张莉若有所思，"蝴蝶花园...这个名字我在哪里听过。"

她突然抓住曹宇的手腕："我需要你的笔记本。"

回到病房，张莉快速浏览了李楠的笔记本，最后停在一页看似无意义的涂鸦上——一个花园的简笔画，里面满是蝴蝶。

"这是一个地图。"张莉指着涂鸦，"这些花代表的是地标，蝴蝶的飞行路线是导航指引。"

曹宇惊讶地看着她："你怎么知道？"

"因为这是我们小时候发明的密码。"张莉轻声说，"我们用它传递父母不让我们见面时的秘密信息。"

他们根据涂鸦分析出一个位置——位于郊外的一个废弃儿童福利院。

"我们现在去？"曹宇问。

"不，太危险了。"张莉摇头，"我们需要准备。那个神秘人说李教授派人追踪我们，我们得先确认这一点。"

就在这时，病房门被推开，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。

"张博士，恢复得不错啊。"男子微笑着说。

张莉的身体明显紧绷："李教授。"

"真高兴你还记得我。"李教授笑容不变，目光转向曹宇，"久仰大名，曹先生。"

曹宇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敌意和危险，但表面保持平静："李教授，久闻大名。"

"是吗？"李教授挑眉，"那你一定知道我对'蝴蝶计划'的贡献了。"

"略知一二。"曹宇故作轻松。

李教授走到窗边，背对着他们："张博士，我很失望。我以为你会更明智一些。"

"什么意思？"张莉警惕地问。

"跟曹宇合作。"李教授转身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，"他父亲害死了你的妹妹，而他本人...嗯，我想你已经知道他的特殊性了。"

"李楠的死不是我的错。"曹宇辩解道。

"当然不是。"李教授微笑，"是她自己的选择。但选择的背后，总有原因。"

张莉上前一步："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？"

"因为她发现了真相。"李教授叹息，"关于她自己的真相。"

"什么真相？"张莉和曹宇异口同声。

"李楠并不是你的亲妹妹，张博士。"李教授的话如同炸弹，"她是你的克隆体，一个完美的复制品。"

张莉踉跄后退，脸色苍白："不可能..."

"'蝴蝶计划'最初的目标是创造具有特殊能力的克隆人。"李教授继续道，"你是原型，张博士。你与生俱来的能力让我们着迷，我们想要复制它。李楠就是结果，一个成功的复制品。"

曹宇扶住摇摇欲坠的张莉："这太荒谬了！"

"荒谬？"李教授轻笑，"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她们有完全相同的DNA，却出生在不同的家庭？为什么她们有同样的胎记？这不是巧合，这是设计。"

张莉的声音颤抖："那为什么要分开我们？"

"控制变量。"李教授冷酷地说，"我们需要确定能力是来自基因还是环境。你在学术环境中成长，她在情感丰富的家庭中长大。结果证明，无论环境如何，基因决定了一切。"

"怪不得她说'我从来就不是真正的我'..."曹宇喃喃自语。

"她发现真相后崩溃了。"李教授点头，"但她怀孕这件事是个意外，我们没有预料到实验体之间会产生第三代。"

"所以孩子确实存在？"曹宇追问。

"是的，而且已经被找到了。"李教授露出胜利的微笑，"就在今天早上，我们的人在福利院发现了她。一个完美的女孩，继承了两种特质的基因。"

张莉突然冷静下来："你在撒谎。蝴蝶花园不是福利院，那只是障眼法。"

李教授的表情凝固了："什么意思？"

"如果你真的找到了孩子，就不会来这里。"张莉分析道，"你是来确认我们是否知道孩子下落的。"

李教授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，很快又恢复平静："聪明。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学生。"

"我们不会告诉你孩子在哪。"曹宇坚定地说，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。

"你不用告诉我。"李教授微笑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，"你们会带我去的。"

张莉认出那是一个追踪器："你早就计划好了。"

"当然。"李教授得意地说，"我了解李楠，也了解你，张博士。你们会寻找那个孩子，而我只需要跟着你们。"

就在这时，病房门再次被推开，两个保安模样的人走了进来。

"时间到了，教授。"其中一人说。

李教授点点头："记住，48小时内找到孩子。否则..."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张莉的手腕，"那个芯片会引爆。"

张莉脸色大变："什么芯片？"

"你的胎记下面。"李教授微笑，"那不仅仅是一个数据储存器，还是一个微型炸弹，足够炸掉你的整条手臂。"

说完，他转身离开，留下震惊的两人。

"他在撒谎。"曹宇安慰她，"只是想吓唬我们。"

"不，他说的是真的。"张莉声音颤抖，"我一直感觉胎记下有异物，但我以为那只是某种追踪装置。"

"那怎么办？"曹宇急切地问。

"我们必须找到孩子。"张莉坚定地说，"不是为了李教授，而是为了李楠。我不相信李教授，但我也不信任那个电话里的人。我们得自己找出真相。"

他们迅速制定了计划。首先，他们需要甩掉跟踪者。张莉提议制造一个假线索，让追踪者去福利院，而他们则去真正的"蝴蝶花园"。

"但蝴蝶花园在哪里？"曹宇困惑地问。

张莉拿出李楠的笔记本，翻到最后一页，撕开了内衬。里面藏着一张小纸条，上面只有一行字：

"记忆之花盛开之地，蝴蝶翩翩起舞。"

"这是什么意思？"曹宇皱眉。

张莉眼中闪过一丝回忆："我们小时候有一个秘密基地，在郊外的一个花园里。我们称它为'记忆花园'，因为那里种满了勿忘我。"

当晚，他们趁医护人员交班时悄悄离开医院，故意留下通往福利院的假线索。然后借了一辆车，驶向城郊。

"你确定是这里吗？"深夜的花园荒凉而神秘，曹宇不安地问。

"确定。"张莉坚定地说，"这里变了很多，但布局没变。"

他们借着手电筒的光，穿过荒芜的花径，来到一个小亭子前。亭子早已破败，但地基依然坚固。

张莉蹲下身，在亭子的柱基处摸索着："应该在这里..."

突然，她的手指触到了一个凹槽，轻轻一按，一块石板松动了。

"找到了！"她兴奋地说。

他们移开石板，发现下面有一个密封的金属箱子。箱子上有一个密码锁，需要输入四位数字。

"密码是什么？"曹宇紧张地问。

张莉思索片刻："试试0517。"

"这是什么日期？"曹宇一边输入一边问。

"我们第一次来这个花园的日子。"张莉轻声说。

锁应声而开。

箱子里是一个防水的文件袋，内有一封信、一张照片和一个U盘。

照片上是一个熟睡的婴儿，背面写着"希望，2018.12.25"。

张莉颤抖着打开信：

"亲爱的姐姐，

如果你看到这封信，意味着我已经不在了。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问，关于我，关于我们的真实身份。是的，我们不是亲生姐妹，而是同一个人的两个版本。但对我来说，这不重要。无论基因如何，我们的灵魂是独立的，我们的情感是真实的。

我爱上了曹宇，尽管这违背了任务原则。他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，也不知道他自己是谁。我们都是'蝴蝶计划'的牺牲品，被设计、被利用，却又挣扎着寻找自己的人生意义。

我怀孕了。医生说这是个奇迹，因为实验体通常不具备生育能力。但这个孩子是特别的，她继承了我们两个人的基因特质。李教授想要得到她，声称她将成为新人类的开端。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成为另一个实验品。

我把她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，一个李教授永远找不到的地方。线索就在U盘里，但你需要曹宇才能解开密码——只有他的视网膜扫描才能访问内容。

请保护好希望。她不仅是我的孩子，也是人类未来的希望——不是作为超级人类的模板，而是作为一个有权选择自己命运的普通人。

永远爱你的，

李楠"

读完信，两人陷入沉默。

"希望..."曹宇喃喃自语，"她给孩子取名希望。"

"我们需要找到她。"张莉坚定地说，擦去眼泪，"但首先，我们得看看U盘里有什么。"

他们回到车上，张莉从包里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，插入U盘。屏幕上立即弹出一个视网膜扫描界面。

曹宇靠近屏幕，让电脑扫描他的眼睛。几秒钟后，屏幕变绿，显示"身份确认：曹宇"。

U盘解锁了，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。

视频画面中，李楠抱着一个新生儿，脸上满是疲惫和幸福。

"这是我们的女儿，希望。"她轻声说，"她现在才三天大，但已经展现出了非凡的特质——她能感知情绪，就像她的父亲一样。而且，她似乎能...分享她的感受。"

李楠停顿了一下，看向镜头外的某人："给他们看。"

镜头移动，显示一位白发老妇抱着婴儿。老妇温柔地对婴儿说话，婴儿似乎在回应，尽管只是咿咿呀呀的声音。

"奇怪的是，"李楠的声音在背景中解释，"当希望与人互动时，那人能听懂她的意思，仿佛她直接将想法传入了对方的脑海。这不仅仅是猜测，我们做了测试。她能准确'告诉'人们她看到的颜色或形状。"

镜头回到李楠脸上："李教授称之为'思维同步'，这正是他一直追求的能力。但我不会让她成为他的实验品。我安排她与张妈妈生活——就是视频中的老妇人，她是我们小时候的保姆，住在H市的乡下。那里没有监控，没有科技，是完美的藏身之所。"

李楠的表情变得忧伤："曹宇，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，请相信我真的爱你。我本打算告诉你真相，但事情发展得太快了。张莉，请帮助曹宇找到希望，保护她。别让'蝴蝶计划'毁了她的人生，就像它毁了我们的一样。"

视频结束前，屏幕上闪现一串地址和联系方式。

"H市..."曹宇喃喃道，"那离这里有八小时车程。"

"我们现在就出发。"张莉坚定地说。

就在这时，曹宇的手机响起。是那个陌生号码。

"别接。"张莉警告道。

但曹宇还是按下了接听键："喂？"

"你们找到线索了，很好。"熟悉的男声说，"但你们不是唯一的。李教授的人已经在前往H市的路上了。"

曹宇惊讶地看向四周："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哪？"

"这不重要。"男人急促地说，"重要的是，你们需要帮助。我的人可以在高速公路入口接你们，提供更快的交通工具。"

张莉抢过电话："为什么要帮我们？"

"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，张博士。"男人叹息，"李教授不仅仅想要孩子，他想要控制整个'蝴蝶计划'。而这个计划，本来是为了帮助人类，而非控制人类。"

"你是谁？"张莉直截了当地问。
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："我是曹宇的父亲，曹明。"

曹宇震惊地看着手机："爸？但你在狱中..."

"表面上如此。"男人——现在确认是曹明——解释道，"但'蝴蝶计划'的权限足以让我保持一定的...自由。"

"你参与了这个疯狂的计划，现在又想阻止它？"曹宇质疑道。

"我从未想过它会发展成现在这样。"曹明辩解，"最初的目标是治愈遗传疾病，帮助那些被基因缺陷困扰的人。但李教授将其扭曲成了创造超级人类的工具。"

"我不信任你。"张莉直言不讳。

"你不必信任我。"曹明平静地说，"但如果你们想在李教授之前到达H市，就需要我的帮助。高速入口，二十分钟。"

电话挂断了。

"我们去吗？"曹宇问。

张莉思索了一会儿："我们别无选择。但我们必须保持警惕。"

二十分钟后，一辆黑色SUV在高速入口等待他们。驾驶座上是一位陌生男子，他二话不说，打开后门让他们上车。

"曹先生安排了直升机。"男子简短地说，"可以省去六小时路程。"

他们被带到一个私人机场，一架直升机已经准备就绪。全程无人说话，效率得令人惊叹。

六点就要天亮了，曹宇和张莉乘坐直升机飞往H市。张莉看向窗外的晨光，思绪万千。

"你相信你父亲吗？"她终于开口。

曹宇摇头："不完全相信。但他确实提供了帮助。"

"他可能有自己的目的。"张莉警惕地说。

"无疑如此。"曹宇同意，"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希望。其他的...我们之后再处理。"

两小时后，直升机降落在H市郊外的一片空地上。一辆越野车已经等在那里。

"这是地址和照片。"司机递给他们一个信封，"根据我们的情报，李教授的人还有一小时到达。祝你们好运。"

他们驱车前往视频中提到的地址——一个位于山区的小村庄。道路崎岖，信号微弱，但导航依然将他们引向目的地。

"就是这里。"张莉指着一栋简朴的农舍。周围种满了花草，一只黑白相间的猫懒洋洋地趴在门前。

他们刚下车，一位白发老妇就出现在门口，警惕地看着他们。

"张妈妈？"张莉试探性地叫道。

老妇人眯起眼睛："你是..."

"李楠的姐姐，张莉。"她解释道，"这是曹宇，希望的父亲。"

老妇人的表情缓和了些许，但依然谨慎："李楠说过你们可能会来。跟我进来吧。"

屋内简朴但温馨。在客厅的一角，一个约四岁的小女孩正专注地堆积木。她抬起头，好奇地看着两位访客。

曹宇感到心脏几乎停跳——那是一张酷似小楠的小脸，但眼睛，那双深邃的眼睛，是他的。

"希望..."他声音哽咽。

小女孩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。然后，令人惊讶的是，她微笑了，仿佛认出了他们。

"她很少对陌生人笑。"张妈妈解释道，"她...特别。"

"我们知道。"张莉轻声说，蹲下身与希望平视，"你好，希望。我是你的阿姨。"

希望依然没有说话，但她的目光在张莉和曹宇之间移动，似乎在评估他们。

突然，曹宇感到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——不属于他的欢乐和好奇。他惊讶地看向希望："她..."

"能与你分享情绪。"张妈妈点头，"她很少说话，但能用这种方式交流。"

张莉也感受到了，她惊讶地看向希望："这太神奇了。"

"这也是李楠要我藏起她的原因。"张妈妈叹息，"那些人...他们会把她变成实验品。"

就在这时，希望突然站起来，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。她跑到窗边，指着外面。

张莉警觉地看向窗外："有车来了。"

曹宇迅速行动起来："我们得离开这里。"

"后院有条小路，通往山里的隐蔽处。"张妈妈急促地说，"我常带希望去那里玩。"

他们迅速收拾必要的物品，准备带希望离开。就在这时，希望突然拉住张莉的手，将她拉向一个老旧的柜子。

"她想给你看什么。"张妈妈解释。

张莉打开柜子，发现里面有一个小盒子。盒子里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，看起来普通，但希望似乎非常看重它。

"这是什么？"张莉困惑地问。

"李楠离开时给她的。"张妈妈解释，"她说这是希望的'保护石'。"

张莉将石头收入口袋，抱起希望："我们走。"

他们从后门溜出，沿着小路向山上跑去。身后，能听到车辆停下和人声喊叫的声音。

"他们找到了。"曹宇紧张地说。

"我们得甩掉他们。"张莉坚定地说，紧抱着希望。

他们在山林中穿行，利用曹宇的越野经验和张妈妈的地形知识，试图甩开追兵。希望始终保持安静，但她的眼睛警觉地观察着周围。

"前面有个山洞。"张妈妈指向一处被藤蔓掩盖的洞口，"可以暂时躲避。"

他们钻入洞中，洞内出乎意料地宽敞明亮。阳光从顶部的裂缝中漏下，照亮了洞内的景象——令人惊讶的是，洞壁上布满了蝴蝶形状的岩石纹理。

"这..."张莉惊讶地环顾四周，"这就是真正的蝴蝶花园！"

希望似乎对这个地方很熟悉，她挣脱张莉的怀抱，走向洞穴深处的一块特别的岩石。那块岩石上刻有一个巨大的蝴蝶图案，与他们手腕上的胎记一模一样。

"李楠带她来过这里。"张妈妈解释，"每个月一次。"

希望将手中的石头放在蝴蝶图案的凹槽中。令所有人惊讶的是，石头完美地嵌入其中，岩壁随即发出微弱的蓝光。

"这是什么？"曹宇震惊地问。

没人来得及回答，因为洞穴入口处传来了脚步声。一群全副武装的人闯了进来，为首的正是李教授。

"终于找到你们了。"李教授冷笑，"以及，找到了她。"

他的目光落在希望身上，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。

"离她远点！"曹宇挡在希望前面。

"别傻了，曹宇。"李教授不屑地说，"你以为你能阻止什么？这个女孩是'蝴蝶计划'的巅峰之作，人类进化的下一步。"

"她只是个孩子！"张莉怒吼。

"一个拥有改变世界能力的孩子。"李教授纠正道，示意手下前进，"把她带走。"

就在这时，洞穴深处传来一阵震动。蝴蝶图案发出更强烈的光芒，整个洞穴开始晃动。

"怎么回事？"李教授警觉地环顾四周。

希望站在蝴蝶图案前，双手放在石头上，闭着眼睛，仿佛在集中精力。奇怪的是，她手腕上也浮现出了蝴蝶形状的光芒。

"她在激活什么..."张莉喃喃自语。

突然，洞壁上的所有蝴蝶图案同时亮起，投射出立体光影，形成一个全息投影。投影中显示的是一个人——曹明。

"如果这段信息被激活，意味着最坏的情况发生了。"全息影像中的曹明严肃地说，"'蝴蝶计划'已经失控。"

李教授震惊地后退一步："这不可能..."

"李教授，如果你在场，那么你已经背叛了项目的初衷。"全息曹明直视前方，仿佛能看见现场的人，"蝴蝶计划从未打算创造超级人类，而是寻找人类潜能的钥匙，为所有人开启更好的未来。"

"胡说！"李教授怒吼，"超级人类是唯一的出路！只有少数精英才能引领进化！"

全息影像继续说道："希望是关键。她不是武器，也不是工具，她是桥梁。她的能力不是控制思想，而是连接思想，消除隔阂，促进理解。这正是人类真正需要的进化方向。"

张莉和曹宇惊讶地看向希望，小女孩依然闭着眼睛，但嘴角露出微笑。

"这个洞穴是最初的试验场所，我选择这里是因为它的特殊磁场能增强思维同步。"全息曹明解释道，"现在，这里将成为终结蝴蝶计划的地方。"

话音刚落，整个洞穴的蝴蝶图案全部亮起，形成一个完整的能量网络。

"快离开这里！"李教授突然惊慌起来，"这是自毁程序！"

但已经太晚了。一道强光从希望身上爆发，瞬间覆盖了整个洞穴。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强烈的精神冲击，无数思绪、记忆和情感在他们之间流动，仿佛所有人的思维都被短暂地连接在一起。

当光芒消退，李教授和他的手下瘫软在地，脸上满是震惊和困惑。

"我...看到了什么？"李教授喃喃自语，眼神恍惚。

张莉惊讶地发现，手腕上的蝴蝶胎记正在逐渐消退。曹宇也是如此。只有希望的胎记依然明亮，但不再发光。

"这是什么意思？"曹宇困惑地问。

就在这时，洞口又出现了一个人影——曹明本人，比全息影像中更加苍老，但神情同样坚定。

"意味着蝴蝶计划已经结束了。"他走近，声音沙哑，"所有实验体的强化基因都已被重置，恢复正常人类状态。除了希望，她是唯一一个能自然稳定这些基因的人。"

"你...你是怎么做到的？"李教授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，声音充满愤怒和不可置信。

"不是我，是希望。"曹明看向小女孩，眼中满是柔和，"她的能力是连接和分享，不是控制和强制。她共享了每个人的视角，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彼此的思想和感受。包括你的，李教授。"

李教授沉默了，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困惑，最后是深深的羞愧。

"我...我看到了什么..."他低声说，"所有人的痛苦，所有的挣扎..."

"你感受到他们的感受了，第一次。"曹明平静地说，"这就是希望的礼物，也是'蝴蝶计划'的真正目标——不是创造超越人类的存在，而是帮助人类更好地理解彼此。"

张莉抱起希望，小女孩疲惫但安心地依偎在她怀中："所以现在...一切都结束了？"

"是的。"曹明点头，"所有的数据都已被清除，所有的实验体都恢复了正常。希望是唯一保留特殊能力的人，因为那是她天生的，不是被强加的。"

"那她会怎样？"曹宇紧张地问，"政府会不会..."

"不会有人打扰她了。"曹明保证道，"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。她可以有一个正常的生活，当然，如果你们愿意..."

曹宇看向张莉，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，然后同时点头。

"我们会照顾她。"张莉坚定地说，"给她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。"

"好。"

更新时间：2025-04-16 09:52:58